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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米的回憶
曹靖華      “我們所依靠的不過是小米加步槍……這小米加步槍比蔣介石的飛機加坦克還要強些”“我們是用小米加步槍打敗了日本帝國主義和蔣介石的”。
      每當我學(xué)習(xí)毛主席的這些論述，立刻會想到毛主席“槍桿子里面出政權(quán)”這個偉大的真理，對中國人民有多么巨大的鼓舞力量，對中國革命有多么巨大的歷史意義。一想到小米的事，我便會感到分外地親切和溫暖。
      回憶童年時代，距家門口半里來遠的小河邊上，有一塊沙石地，叫“石籠”。那兒盡是比牛還大的花崗巖石頭，有的在地面上，有的大半埋在地里。總之，這是無法耕種的荒地。石與石之間，偶然有小片沙土地。那地上除了要求低的谷子以外，其他作物是不長的。谷子撒上，谷苗長到四五寸左右高時，得間苗。這是農(nóng)田的輕活，多半都是交給兒童干的。季節(jié)一到，我就干起這活來。
      小米古稱“禾”“稷”“谷”“粟”，北方通稱“谷子”，去殼后稱“小米”，原產(chǎn)我國。在我的故鄉(xiāng)，是把它列入細糧的。記得當年祖母每逢冬天，愛用砂罐放到炕洞里熬小米稀飯。那時，這就是“高級食品”了。
      谷子有防潮、防熱、防蟲、不易霉爛等優(yōu)點。自古就有“五谷盡藏，以粟為主”的貯糧備荒做法。在一般情況下，谷子可保存十幾年，甚至幾十年，是理想的備戰(zhàn)備荒糧食。
      故鄉(xiāng)的小河邊上的“石籠”啊，在火紅年代里，它早該變成一馬平川的豐產(chǎn)田了吧！
      1933年底，我利用寒假，專程由北平赴上海，去探望闊別已久、殷切懷念的魯迅先生。在國民黨反動派統(tǒng)治“寒凝大地”的氣氛中，我直接落腳在當年一般人所不知道的他的寓所——大陸新村九號，我住在三樓，二樓是他的臥室兼工作室。
      我去時，特別帶了整整一口袋小米。此后從《魯迅日記》得知，他把這些小米還分給內(nèi)山完造先生和茅盾同志等。
      當時，魯迅先生一看見這整口袋小米，驚奇地問道：“小米！你怎么知道我愛吃小米呢？”
      “我從《兩地書》知道的。那上邊寫著，有一次，你從北平回上海，動身前就買了小米”。
      魯迅先生一聽，就向身旁站的廣平同志肩上拍了一下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。
      魯迅先生接著說：“原來如此??！”
      接著，我們的話題就轉(zhuǎn)到小米上來了。我說：“上海有小米。二馬路、三馬路頂西口，那些賣鳥的小鋪子，都是用小米喂鳥的，為什么還舍近求遠，從北平買小米呢？”
      魯迅先生答道：“那些小米是喂鳥的，不能吃?！?br />      話就到此為止，關(guān)于小米，再沒談下去了。
      南方小米為什么不能吃？這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答。
      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，有一次在會場上遇到一位同志，他是農(nóng)業(yè)科學(xué)專家。我問他：“為什么北方小米那么好吃，南方小米卻只能做飼料不能吃？”
      他沖口而出：“土壤問題。北方是堿性土壤，宜于谷子生長，小米好吃。南方是酸性土壤，不宜于谷子生長，小米不能吃，不爛，只能當飼料……”
      抗日戰(zhàn)爭期間，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的鐵蹄下，四川人常稱的“下江人”，大批涌到重慶。魯迅先生說過：“野人懷土，小草戀山?！北尘x鄉(xiāng)的人，怎能不懷念落入敵手的故鄉(xiāng)國土？這“懷鄉(xiāng)”之情中，也包括從兒童時代起，培養(yǎng)出來的家鄉(xiāng)口味。
      重慶當年一條繁華的大街上，有個大眾化的北方飯館，名字似乎就叫“老父親”，專賣燒餅和小米稀飯?！跋陆恕泵糠赀M城，到吃飯時，寧可多趕幾條街，也要去喝碗小米粥。
      有一次，我順便問道：“老鄉(xiāng)，你們這小米從哪里來的？”
      “從哪來的？穿過敵人的一道道封鎖線，輾轉(zhuǎn)運來的。從界首那邊弄來的。倒秤時，不是被勒索，就是被沒收……”
      十四年抗戰(zhàn)中，在重慶，小米成了“下江人”難得的珍品。
      黨是理解我們對淪陷的故鄉(xiāng)的懷念之情的。所以，每逢周恩來同志、董必武同志或八路軍駐渝辦事處的其他同志，因公去延安，回來時，總是盡可能在飛機上多帶些小米。到重慶后，把這些小米，用白細布縫成七八寸見方的口袋，每人送一袋。我每逢收到時，把它看作無上珍寶，因為這小米來自毛主席的身邊，每粒小米，都飽含著黨對我們體貼入微的深情厚誼??！一見到這延安的小米，我就想到偉大領(lǐng)袖毛主席對邊區(qū)的號召：“自己動手，豐衣足食”；想到延安軍民轟轟烈烈開展的大生產(chǎn)運動。除了小米，周恩來同志還送給我一塊延安第一次生產(chǎn)的毛呢，那同樣是帶給我溫暖的世間難得的珍寶啊！
      重慶時期，周總理和董老從延安帶給我們的小米，我都是鄭重地用金屬餅干筒裝起來，把蓋子蓋嚴，好好保存起來。平時無論如何是舍不得動它的。一看到那餅干筒，溫暖、親切之感便油然而生。有一次，我得了傷寒，另一次，得了惡性瘧疾，高燒中，任何東西都不能進口了，就是全靠延安小米稀飯度命的。當年，我仗著小米，戰(zhàn)勝了病魔。延安革命人民，在毛主席黨中央領(lǐng)導(dǎo)下，不是仗著小米加步槍，擊敗了美械裝備的蔣介石反革命武裝嗎！
      小米加步槍的延安精神永遠鼓舞我們戰(zhàn)勝一切困難；周總理、董老對國民黨統(tǒng)治區(qū)進步文化工作者的教育和關(guān)切，是我終生難忘的。今天，我們在粉碎了反革命集團篡黨奪權(quán)的陰謀以后，全國人民在黨的領(lǐng)導(dǎo)下，正在發(fā)揚小米加步槍的延安精神，建設(shè)我們偉大的無產(chǎn)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祖國。我想起這些往事，心情激動，對未來充滿了無比的信心。勝利是屬于我們的，明天是屬于我們的！
（有刪改）（1）文中回憶了“我”與“小米”相關(guān)的幾件事，下列事例與選文不相符的一項是

A

A

A.小時候祖父每逢冬天就給“我”熬小米稀飯。
B.“我”經(jīng)常去“老父親”飯館里吃小米稀飯。
C.周總理和董老給“我”帶小米，“我”很珍視。
D.生病時“我”靠小米稀飯戰(zhàn)勝病魔。
（2）文章開篇引用毛主席的話，有什么作用？
（3）為什么“下江人”每逢進城，到吃飯時，寧可多趕幾條街，也要去喝碗小米粥？
（4）為什么“我”把從延安帶回來的小米看作難得的珍品？